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上去那所服务中心了。
他不是想放弃。没有。从来就没有。相反地,他已经去过那所服务中心好几次了,尽管里头只有几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总漫不经心地翻阅报章,尽管里头只有位妇人常用艰深难懂的福建话与听筒的另一端交谈,甚至,尽管在更多时候,里头可能连个人影也没有,但是,他都不曾放弃寻找他要找的人。
是的,他在找人。他要向那个人说声‘谢谢’。要不是这个人,他不会得偿所愿,要不是这个人,他,也绝对不会对现实有那么深的感触。
那天,他找到那个人了,而且,还逗留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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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他的生活还没有那么大的涟漪。那时,大马高级教育文凭刚放榜。
就和许多优异生一样,他,一脸的神采飞扬,走起路来有些急促,但更多时候那些步伐是兴奋的,跳跃着的。他在校园内奔走,迫不及待地想要与全世界分享他的喜悦,就算是脸上的肌肉已经很酸了,但是,他就是无法控制上扬的嘴角继续往上牵动。这时,没有人会怀疑他小心翼翼握在手上的成绩是何等优异。
而他,还不想离开现场,他似乎不想那么快就结束这种愉悦且被祝福的氛围。
“老师,老师,你看,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
是的,他用了‘成功’二字来形容。咬紧牙根撑到现在,他可以说比谁都辛苦,比谁都吃力,他还能说些什么?他词穷了。因为世上再也没有任何词汇可以很好地道出他现在的心情。相信我,朋友。你不在现场,如果你也在现场,那你一定看到他眼角还有层泪的青光。
“曾文联,恭喜你,寒窗苦读终于考到好成绩了,要进哪所大学啊?”关心他的老师问道。
他很努力地尝试回答生物老师的问题,毕竟,老师对他付出不少的心血。他敬爱他的老师,他不想敷衍老师的提问。他开始思考。
这时,他脑子里出现了一些想法。马大历史最悠久、博大名誉最好、理大环境优美、国大校风佳、沙巴大学太远了、沙劳越又好像… …还是… …不行!不行!完全不行!选择似乎太多了,而他的思绪又太复杂、太凌乱,杂乱无章的,许多新鲜的念头,种种的未知数一直匆匆闪过,还来不及沉淀,又稍纵即逝了。他根本无法给生物老师一个精准的答案。
“呃… …我还不清楚,可能,我要先问问我家人,而且他们不希望我离家里太远… …我也不知道叻… …”刚吐出去的只是心不在焉的答复,因为,他心里还在想着哪间大学最理想。想着想着,思绪又将他牵至全国优异生与首相聚餐的画面里头… …
旋即,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心跳很快,体温也在上升。他在笑,头还有点晕眩。所有的可能都有发生的机率与潜能。下来,他只无意识地随着老师的话而点头,心里几乎没有一个合理的情绪。对他来说,时间与空间都在快速地转换迁移。
告别了老师,他在傍晚时分才离开校园。
离开前,他特地前往校园内的每一寸看一看,课室、食堂、草场、篮球场、体运室、实验室,图书馆,他常爱溜达的凉亭,以及埋藏他许多心事的转角。他是如此感谢母校的栽培,感恩于成就他的所有所有。打从心里感激着。
当然,他没有忘记家人对他付出的一切。自上午通电报喜后,自己至今还没回过家呢!
他该以什么姿态出现在父母面前呢?假装镇定?欣喜若狂?要流泪么?要流泪才能有效将他内心的汹涌澎湃表达出来吗?这些年来,由于自己的病,家人付出了比一般父母还要多的心力来照顾他,所以,他努力地在想着该如何以最彻底的方式来感谢父母。虽然,他知道自己将没有任何答案。
离开时,天空染成了一片紫蓝色,间中还有点金黄,有些荒凉萧瑟,不过,风却是吹得那么地温柔慈祥,一路上尽洋溢着温馨的悸动。他知道,他将离开这里前往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不舍与激动充塞心中。
这时,已经是傍晚6点45分了,他在校园内呆了整整7个小时。
他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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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那段日子气候炎热得相当倔强,空气开始有些干,有些闷,外头尽是刺人的风,走在路上的肌肤随时都冒着被灼伤的可能。那时,正是5月。
结束了漫长等待的精神折磨,他将知道未来的发展去向。噢!不,你不要误会,这样说并不表示比他从来都没为自己的前途打算过,反之,自小身体不好的他一直都立志要当一名医生。是的,他要读医学系,因为,与医院甚为有缘的他知道病人不喜欢怎样的医生,而时常出入医院的他更比我们了解什么才是好医生。
也因如此,他在大学申请表格上填写的8个选择都是医学系,有马大的、博大的、理大的、国大的… ...全是医学系。
不过,所有人都觉得很好奇,因为,他并没有如愿进入属意的大学。抱歉,严格来说,他并没有被任何一所本地的大学录取。
是什么问题呢?是成绩不够好?没有理由的,他可是全国优异生啊,而且上两个月他还和全国各地的优秀生与首相一同聚餐,接受表扬呐!这是不可能的!
邮寄过程有误?不会的,这不可能发生的,高等教育局已经转寄来函收条了,对方岂会没有收到呢?他排除这滑稽的玩笑。
那么,是不是填错表格呢?据说,往年也有类似个案的。可是,也不对啊,毕竟所有同学是在辅导老师指导下填写申请表格的,其他人都成功了,怎么就只有他一人出现问题?
还是,还是今年的竞争太激烈了?想想也不无道理… …不过,以他的成绩,不可能连一个学位也拿不到的,何况8个选择那么多,给他中第8个的沙巴大学大也不过分吧,怎么,就连包尾的机会也不给呢?他始终想不通、想不明。
这时,他乱了。精神有点恍惚,思绪麻麻的,一时不能反应过来。周围顿时变得有些昏暗,他心中出现从未曾有过的沉重与孤立。这,绝对不是这个季候应有的反应。
他拒绝接听任何善意的或恶意的来电,他不知该如何就朋友的喜讯给反应,他,更不知道如何面对家人的关切或安慰。他怕、他慌、他乱、他伤心、他绝望、他不解、他诅咒… …一切可以用的负面形容词他都用了。他的世界似乎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崩塌。
可以报读私立大专啊?噢,别和他开玩笑了,家人为了他的病已经花了不少钱,如今,两老的养老金,管材本都可能是个问题,哪还有那么多钱供上私立大专啊!那些地方动辄可要好几百千的,他家庭哪负担得了。何况,他明明就可以获得学位的,读私立大专叫他情何以堪啊!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把低落的自己锁在房里,心中回荡着这句话。时间分秒地过去,家人始终不敢前去敲他的房门。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夜幕渐渐落下。
他重得站不起来,也许是累了,也许是那灭顶的失落与绝望在发酵,此刻,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房里的挂钟嘀嗒嘀嗒呼应着明天, 声响大得有如教堂内的钟声回响。尽管如此,他仿佛完全远离了时间,如果可以,他只想一个人永远永远地呆坐在房里。和那张紧紧围绕着他的被。对他而言,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的世界完了。”他如此告诉自己。这时,房里的空气有些凝重、有些冷,似乎,随时都有结成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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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不可能的,我没理由上不到大学的。我要上诉,我一定要找人上诉!”
不知过了多少个日月替换,某天,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得面对。是的,他是如此顽强的可以。
他心有不甘地向父亲表明了立场后,于是,父子俩开始想着可以联络谁。接洽村长?不行,村长太没有斤两了,而且也太老了,除了耳聋和严重的近视外,目前更已经不良以行,父子俩对村长没有信心。那么,不如去找反对党试试看吧,也许还有希望。可是,要找哪个反对党呢?环顾他们住的新村,这区并没有反对党议员啊,何况,州属里唯一的反对党议员还是因为对手填错表格才险胜的,是个回教党议员,他会愿意帮助他俩吗?父子俩不敢冒险。
执政党?是的,眼前就只有执政党是最合适的选择了。父子俩并没有想太多,决定了时间后,便拎着一些文件乘搭的士前往该区议员的服务中心。这时,他心中都有股按耐不住的期待。
坦白说,他根本就不知道父亲将带着他去找谁,因为,除了药物与医院、课业与校园,他从来就不会去理会那些他认为严肃无趣的东西,何况,父亲总在家里骂着这些人是最黑暗、最肮脏、最卑鄙的人,所以,他从小就对父亲口中的“这些人”没有什么好感,没有什么认识。不过,你要知道,当人在绝望时,谁能帮助到你的就是曙光,就是希望了。现在,他要找的就是那道曙光。
那是一所相当具有规模的服务中心,三层楼高,座落在市区旁,中心的左边是家本地银行,而右边则是一整排的新式店面,做的全是西式高级餐饮,而在一众以英文字母为门面招牌的店面中,蓝色华语招牌为主的服务中心显得格外醒目。
服务中心在三楼,他们开始一梯级一梯级地向上。
“请问,有人在吗?有没有人啊?”他俩对着冷冷紧闭的铁栅发出试探。其实,他们想,里头应该有人,因为,从铁栅中还看到室内的挂墙风扇在转动着。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在啊?我们来找YB的。”父亲有些不耐烦,里头应该是有人的,怎么就是没人来开门呢?他开始敲打铁栅,甚至逐渐使力拍打。
良久。
里面的人睡着了吧,还是,负责人出去午餐了,忘了关风扇?会不会没上班呢?… … 负责人应该不在吧,要不下回再来?… …他们开始为自己找理由,找安慰,面对着这唯一的希望,他们愿意如此相信。离去前,心中的那份热忱还温着。
第二天,父子俩又来了,而且这次比上回还要早。
“嘿,你们不用那么早到的啦,他们没有十一、二点是不会过来的啦”一个派报纸的印度人以半咸不淡的华语如此说道。
父子俩有些厘不清派报人说的话,待大概捉摸到其意后,那名印度派报人早已消失在长长的梯级中了。他俩有些失落,不过,较后又是一股热切的盼望。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由于父亲还要上班,因此,他决定一个人留下来等,等那扇铁栅门打开,等那个他要找的人回来,等那道他期望的曙光。他坐在梯级上静静地等,耐心地等,思绪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上楼声响起,他开始有些紧张、有些兴奋。他立即站起来拉拉他的衣服,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整齐。这时,一个妇女出现在他的眼帘里,出现在长长的梯级中。
“请问,你是YB的… … ”他知道他要找的人是男的,所以,他对眼前这个造型和其母亲朴素得无异的中年妇抛下这个问题。
妇人不缓不急地拿出钥匙边开门边回应“我在这里做工的,YB这几天都不在这里,他去了吉隆坡,你过几天再来啦。”她拾起铁栅前的几份报纸。
这名槟城来的柔佛媳妇叫阿月,是中心里的秘书,认识她的人都叫她月姨。虽然是个秘书,但是,显然得,她没念过什么书,因为,她根本无法区分英文报和马来报,随手将今天的英文报和前几天的马来报用木架夹在一块儿。
“那么,YB几时回来啊?我有紧事想找他帮忙,不知他几时回来呢?”
“不知道啊,他讲他去开会,快的话不就很快回来咯,慢的话,很难讲的啊!… …哎呀!我只是打杂的,哪里会知道那么多?”她似乎没有什么想要招呼`他的意思。
“有什么事吗?什么重要的事那么急啊?”她继说。
“我进大学那遇到了些问题。”他说得有些含蓄,有些难为情。
“噢!进不到大学是吗,哎呀,小事啦,YB回来我告诉他就行了。”
小事?天啊!月姨竟然以“小事”来形容他足以让他世界天崩地裂的事!他开始有些不解,这种感觉甚至在短短的数秒之内,很快地演变成一股怒。
“她知道些什么,她知道发生什么事么?”“她明白我的感受吗?”“她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吗?”“她凭什么这么说”。他内心抛下狠狠的咒骂。
尽管如此,他还是尝试压抑着自己情绪,因为,他知道自己还得靠她的忙。只不过,留下电话号码后,他一句话也没说地就转身离开了。谢谢的话语也没说。
不过,这不重要,因为月姨早已将自己全神投入在电话听筒里的另一端去了,客套的话语对她不是那么重要。
而他,在阵阵的笑声与听不懂的福建话中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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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 中心那始终没有任何来电,他不想坐以待毙,所以决定再次前往中心看看。
“妈,就是这里了。”这次,他和母亲一同前去。
“你们找谁啊?来找YB是吗?”中心大门铁栅没关,里的一位老头问道。
“是啊!我们是来找YB的,我儿子考到满分可是却进不到大学,所以,想找YB 帮忙,不知YB不知道他有在吗?... … 我们来过几次了。”母亲直接了当地说,随后,便与他进入了中心大厅。
这回月姨不在中心,反倒是3位年过半百的男人在中心内,低着头,鼻梁架着眼镜地在看报纸。这次是他第一次好好打量中心内,许多的牌匾锦旗高挂着,长的、方的、金字的、楷体的… … 墙上几乎每一寸都被这些牌匾锦旗给遮盖。
“噢,这样啊,可是,YB不在这里,还是你们留下电话号码,等他回来时我们叫他联络你们啦。”
“还是,你可以给我们YB的电话号码吗?”他清楚记得自己曾给过月姨络联号码的。这回,他担心重蹈覆辙 。
“不行啦,哪里可以这样啊!YB 的电话号码不可以随便给人的,给了你们,YB岂不是要一直接很多电话?他很忙的啊,哪里有空接你们的电话。”一个较胖的,头发油腻不堪,且稀少得无法遮完那光亮头皮的中年说道。
这时,另一个年过半百的瘦老头也开腔“是咯,好像不是很方便叻,还是,你下次打来这里,看看YB 有没有在啊… …”语毕,这名口操福建腔华语的瘦老头随手翻了两三页报纸后,又打量着母子俩。
这时,他有些懊恼。他不明白为什么三番五次前来求助却总是诸多不顺,而且每回总是见不着他们要找的人。怀疑,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找对了人,一个人人口中那可以帮助他的人、一个牌匾锦旗皆歌颂“为民服务”的人。当下,他开始对这个曾认为可以散发希望曙光的人不信任了。
可是, 母亲始终还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她将他的履历、成绩及文凭副本等等资料一一附上,并嘱咐中心里的三位老头一定要将他们的事儿转告YB 。临走前,母亲还不忘塞了些钱给这些老头,说是给他们喝茶用的。这一幕,他全看在眼里。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沉默得有点出奇,尽管抱着乐观态度的母亲一直安慰着他,但是,他仍然没什么回应。那天之后,他似乎明白什么,却又好像不明白些什么似的。这种感觉与思考长时间萦绕在他心里,直到他终于接到中心的来电为止。
是的,他总算上诉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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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接到月姨的来电通知后,马上前往中心一趟。那天是周末。
他的心情复杂透了,开心于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兴奋于不知道自己会进到什么大学?还是,还是在愧疚于自己错怪了中心里的人及YB?… … 是的,此刻的他心情极其复杂,太多的情绪都没有一个适当的表情。 他只记得,月姨吩咐他穿得得体些,还有,一定要和父母一同来。
来到了中心的楼梯口,他的百感交集浓郁得随时可以将他致于休克地步。步伐有些轻浮,有些不踏实,思绪根本没有任何集中与具体的可能。不久,他来到了中心的门前。
大门铁栅没关,里头有个身穿白色衬衫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中心内的长桌中间位置,平时在张桌那看报的老头全不在,换来的,是几位衣着打扮看来相当斯文的年轻人。应该有7、8个那么多吧。
“你的爸爸妈妈呢?不是叫你带她们一起来的吗,怎么,他们没有和你一起来?”月姨中断了他对眼前环境状况的思考与观察。随后,月将他带过去中年的身边,而他完全没有回答月姨的提问。
“呐,这就是考获满分的曾文联了,他是我好不容易从高等教育部那,成功争取回来的个案之一啦。” 中年在他还未坐下时,立即对着桌前的年轻人发表。
这时,他终于明白了状况。身边的中年是YB,眼前的人是记者,他们在采访,而自己则被采访。少顷,他陷入一片紧张情绪中,不安。莫名。
“联文,你的父母呢?你知道吗,你的上诉终于成功了。”
“他们有事没来。”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字已经被叫错。
“我成功帮你争取到理大医学系了,你可以和其他优秀生一同进大学了噢!”
“嗯!”他点着头。
旋即,中年开始滔滔不绝。“其实啊,我也没有做什么啦,重要的是我们,要感谢政府开明,另外,高等教育部开放接受上诉的态度也是值得称赞的,还有,还有,最重要的是我们各党的协商精神… …”
他根本不知道中年在说些什么,他也不清楚自己上诉成功与否与这些单位有着什么直接关系,他只知道,自己有种被摆上台的感觉。他没有兴趣将焦点集中在这场演出之中… …
“曾同学,曾同学…”他被阵阵的呼唤拉回状况,躜美灯不停闪着。“曾同学,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呢?”“ will you celebrate tonight?”“可以谈谈你当初进不到大学时的感受吗?”“在等待上诉期间你怎么渡过呢?” “进到大学了,你最想感谢谁啊?”… …排山倒海而来的问题让他第一次面对记者的他有些恐惧。
“我.. ...其实,我觉得… …”
“哎呀, 你们吓坏他了啦!我和文联谈过了,当我告诉他这件事时,他开心极了!”中年叫对了他的名。
“他还说啊,自己非常感谢政府,感谢高等教育部重新考量他的申请,当然,他也很感谢我们在他最彷徨时,帮了他一把… …”
“感谢谁?”“帮了他?”他不解,他不明。谁帮了他,究竟是谁帮了他成功上诉?他的成绩理应可以进到大学的,为什么还要他感谢那些打从一开始就出错的‘有关单位’?这些单位曾让他心力交瘁,一蹶不振,为什么现在却要歌颂他们?他只是拿回自己应得的,为什么还硬是要他说谢谢?而且,还是他人的对白台词。
为什么?
许多的疑问涌向他。
这时,他没有什么回答身边的提问,尽管期间他确实回应了几句,不过,很多时候都是YB 在回应。何况,除了知道自己在与YB合照时被记者要求左手伸出拇指叫好的手势,以及左边肩膀被YB 搂得有些疼痛外,他几乎忘了过程的一切一切。
高挂的牌匾锦旗显得有些碍眼,周围的人显得分外不讨好。中心内有些阴沉,他只想离开。
―――――――――――――――――――――――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可以离开了。
惯性地说了声‘谢谢’后,他拿着一些相关的文件步出中心。走在那暗压压的梯阶时,他有点晕眩,胸口充塞着一股闷,时而更是一股透心凉,这种反应足以让他窒息。他始终无法理解大家的安排,无法明白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他脚步落得丝毫没有一丁点的意识,直到他步出那暗压压的梯阶看到微弱的光线为止。
外头依旧是一片熟悉的紫蓝色,间中的金黄略带点红。他深深地、深深地透了一口气,有点累,像打了场仗似的。他知道,那天之后,他不会再回去那所服务中心了。
张先生的脸将不会再出现在他的世界里,那些躜美灯、那些牌匾锦旗也不会再出现在他的视线内,所有伪善的、荒谬的、本末倒置的一切一切将让他逃得很远很远。
他告诉自己要一辈子离开这些――‘东西’。是的,他称这些人、事与物为‘东西’,一些他瞧不起,也将永永远远鄙视的东西。
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好像经历了很多,也看透了很多。尽管他在服务中心里并没有呆上多久,但是,他就彷佛渡过了一个世纪,甚至更多,甚至更久。才离去。
紫蓝色的天空依旧,他的步伐显得有些飘,有些轻盈。良久。然后,渐渐落在夕阳下。
那时,同样也是傍晚6点45分。
公共管理/ 硕士/ 黎添华
文学奖简介
2000年,理大华文学会举办了第一届的理大文学奖——破茧。七年前的筹委们声势浩大地办了一个北马区的理大文学奖。当年烂瓜们的热情,付出与努力得到了热烈的反映。《破茧》分成四个参赛组别即:小说组,诗歌组,散文组和论文组。
可惜,这股热情并没有延续下来;甚至,让人忘记了它。
七年后,一班不懂得什么是文学的大学生不自量力地毅然决定要重办这属于理大生的《理大文学奖》。这一次,筹委们还是一样热情地付出与努力,就只是为了这个《理大文学奖》。七年之痒,说的也许就是我们。
第二届《理大文学奖》设有三个组别即:小说组,诗歌组和散文组。这一次则有幸请来傅承得,庄若,梁靖芬和曾翎龙担任评审。经过大约四个月的努力征稿,这一届的参赛稿件也获得出乎意料的数量。小说组—8篇,散文组—33篇,诗歌组—49篇,总计90篇。
《第二届理大文学奖》现在最让人期待的莫过于是今晚的颁奖典礼。就在今晚,我们会宣布各组别的得奖者。究竟这意义深重的第二届《理大文学奖》会留有谁的名字?留有谁的足迹?一切一切,即将揭晓……
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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