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爸爸

一直想写一篇短文给爸爸，却苦于没有题材。
印象中，爸爸的白发、黝黑的身子、粗糙的手臂、手指上的厚茧、中等型号的啤酒肚、还有连巨星成龙也望尘莫及的祖传大鼻子，这些这些虽然不是我家爸爸特有的标记，也许大家的爸爸都有，但是我爸爸却是我回忆宝库里最不能否认的一把钥匙。很多事情，爸爸的存在，所赋予的回忆，让它更宝贵，更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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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的回忆，是因为爸爸。

1.
我们一家都是在马来甘榜长大的。爸爸是小甘榜里的杂货店商，算是甘榜里其中一间比较有规模的货物流动供应商店。爸爸的杂货店一直是我想写的主题，因为我们家的店铺名是《万盛隆》，据说是太祖公起的名字，取其意万事顺利，枝叶繁盛，生意兴隆。万盛隆传到爸爸这里也已经第三代了。
小时候，一边帮忙顾店，一边做功课。从童年起我的数学和珠算特别好，可能是因为有算盘实习和帮忙收银的额外好处吧。长大了一些，会把自己和其他人比较，为什么我家做杂货生意的，每次上完课就要回家里帮忙，不能像其他同龄朋友一样可以在放课后自在游乐。有时候会不能谅解为什么我们是在小甘榜开杂货店。几经成长，才知道这里的发展空间更为大。像我们家做小生意的，在小地方才能生存。
现在，偶尔回家帮忙的时候，总是发现爸的月帐簿越来越多红赤，问了爸爸才知道大多是赖账，妈妈说是生意难行。店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多元化。从杂货买卖到电话卡，一些小样式家具和五金，还有维修电器等等。爸爸几乎把他所懂得的知识都投资在杂货店铺里了。甚至，两夫妻还当非法万字卜基当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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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次的感动，是因为爸爸。

2.
印象中，我很少和爸爸说话。可以是一个月不到十句话的数目。同一屋檐下，有缘份当父子，却没有缘份说话。其实，我连和妈妈说话的时候也很少。在他们看来或许我是个很安静的孩子。其实我只是不懂得要说什么好。无可否认爸爸和妈妈是我最敬爱的人，但是请原谅我没法好好的表现自己对你们的感觉。
我记得小时候，我有梦游的习惯。有时会在厨房里站一个晚上，有时会坐在客厅的沙发整半夜。有一次，半夜突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坐在二楼梯级，而在我身边的就是爸爸，他半合着眼，累得正在瞌睡。我摇醒他，说的竟然是爸我要吃云吞面。这件事后来一直是家里的笑话。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大多数我梦游的时候都是爸爸陪在我身边。不管多么累，只要半夜时分家里有一丝动静爸都会起床看是不是我又梦游出来了。
小时候的爸爸给我的感觉是很难接近。爸爸不像妈妈一样会叫我洗澡吃饭睡觉做功课，爸爸不会拿着我的成绩单叫我努力用功之类的，爸爸也不会像姐姐一样在我临睡前说故事给我听。爸爸的正面、侧脸、背影，都散发着一个杂货商的忙碌。很多时候，和爸爸说的话，就是爸这东西多少钱、把这货还有多少之类的话。有时候，爸不像是爸，更像是老板。
大了一些，叛逆期的我常和家里做对。越是不能允许的我就越故意跃跃一试。抽烟喝酒当阿飞，这些这些我想爸爸都看在眼里吧。有一次和友族起冲突闹到警局里爸爸也没说什么，只是尽快找几位朋友帮忙保释我。那一天，我才觉得爸爸真的老了，头发白了，背弯了，懵懂了，连儿子都管不了了。那天晚上，雨很大，爸爸冒着雨，骑摩多载我回家。雨衣只有一件，就披在我身上。我哭了，因为我对爸爸的老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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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次的成长，是因为爸爸。

3.
我记得爸爸第一次打我，就是因为我浪费食物，买了很多的东西，不愿与人分享的我，自己吃不完了就倒掉。那一次之前，我没看过爸爸那么气。第二次，是因为我对妈妈不礼貌。受不了妈妈的唠叨啰嗦，我回应了一句三八你吵够了没有。过后爸爸从外头进来家里连呼了我三巴掌。说真的，那感觉很不好受。我当下想到的是总有一天我一定逃离这个家。这念头在后来离家进大学的时候，被经常想家想到呆的我嘲笑自己的无知幼稚。
爸爸对我的期望，是希望我能过入读国立大学。我一直以为是古早人心态，光宗耀祖之类的心理，妈妈说是除了家里的经济不允许我往私立学院升学，也是因为弟弟的叛逆让爸爸把希望更加的托付在我身上。弟弟是家里比较聪明的，却因朋友熏陶怂恿后来离家加入党成为高利贷脚仔，这件事爸爸一直不能理解。
一次深夜，爸爸敲我的房门，我以为他要交待我店里的事，他突然问我他的错误在哪里。作为一个父亲，爸爸对弟弟的事真的没辙了。我被问得不知所措，因为我一直以爸爸坚强的一面为印象。那个晚上，是我和爸爸说话最深入的一次。爸爸虽然他没对我说些什么，但是他对于弟弟的无力却让我觉得，爸爸真得很需要我们四兄弟姐妹的了解和谅解。
之前我一直以为爸爸不了解我们四兄弟姐妹，原来他一直在观察我们。我们的任性、胡闹、成长、信心、脾气、情绪，他都看在眼里。虽然爸爸不像妈妈一样直接参与我们的成长过程，但是他对于我们的关心，不会比妈妈给的少。这些这些，我都是在那天晚上过后才知道，也是在妈妈的补充下我才了解。
爸爸他从来不说什么道理，挂在嘴边的话，重复最多的就是做人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其他人。这句话看似简单，却是很多人不能做到的口头禅。杂货店在村子里的口碑很好，这些都是爸爸长期努力来的成果。我对爸爸的敬佩，就是源自于他天生戆厚的性格。
快考国立大学入试的时候，我每晚都熬夜挑灯读书，白天都在补充睡眠。爸爸他没说什么，只交待我要好好念书，无论店里多么忙碌，他也不会打扰我在睡觉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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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次的亏欠，是因为爸爸。

4.
有一次我参加作文比赛，那天刚好是父亲节。一直以来我对日子都不太敏感。知道是父亲节，也是在去比赛会场的路途中，无意中听到电台DJ说的。如果没有那种巧合，我想我一定会错过些什么了吧。
比赛当天早上四点整爸爸叫醒我的时候，早餐都买好放在桌上了。“又是加哩饭啊。”我心里咕噜着，毕竟住在马来甘榜也不能有什么要求。我们五点出发到吉隆坡去比赛现场。一路上，车里都很安静。我不懂是我和爸爸之间的代沟没话说，还是我因为赛前紧张而不想说话。
一路上，电台DJ重复的调调言语中说到了父亲。然而到最后我都没对爸爸说父亲节快乐。后来我常常会在看到一些温馨的画面是想起这件事。也许哪天，我累积足够的勇气和歉意，我想对他说，“爸爸，父亲节快乐，谢谢你。”
进大学的时候，是爸爸开车载我到槟城，住一个晚上后又匆匆忙忙地赶回家去，然后大病一场。这些事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问爸爸近况的时候他总是转移话题反问我够不够钱花之类的。关于这一点，他总是先为别人着想的个性让我很气又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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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有人说科技让人之间的沟通更便利，却也让人心之间的距离更远，我和爸爸之间却因科技进步而更加接近了。我们可以用互相用手提电话传讯息，打电话沟通问候。
该和爸爸说的，都不止这篇短文那么少。说更多了，反而没了意思。尾声之前，我想对爸爸说，“爸爸，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很多很多，都因为爸爸。




管理系/ 学士/ 郑志祥